如果语言无法开口,那就让琐碎的时光和感人的片段累叠成文字,让她们的故事在文字中跃然成花,嫣然花开。 说到女警,没有人会一口提到隐忍幕后,却同样是奋战在一线的司法干警;提到艾感,没有人不闻之色变,避而远之。可在四川省女子强戒所内,却有这样一群女警,这样一个专管大队,她们肩负着直面艾感人员的管理和教育,她们用最质朴的语言、最亲近的距离,帮助艾感学员重燃生的希望,教会他们“艾滋感染到我为止”的真谛。专管大队20多名女干警,平均年龄30岁左右。 不敢接孩子电话的妈妈 18岁从警,警龄13年,在女所曾娟算得上是管理经验丰富的民警。2010年调入专管大队时,面对一群艾感学员,内心深处的不安也油然而生,“刚开始也害怕,那会跟有强迫症一样,就算碰了学员的周记本,都会马上去洗手。”看着曾娟此时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话时,很难想象出当时的他们是如何的小心翼翼。但她很快意识到这种心态不仅会影响自己的工作状态,也会让敏感的艾感学员更加自闭,无法与干警良好沟通,在深入普及和了解艾感知识后,她及时调整好心态,逐步适应了专管大队的管教生活。 “在我们大队安全管理是基础,但教育是重点,从最早的学员和干警对艾感知识的双盲,到仅仅只有民警了解,到现在的双方都很了解,也经历了一段适应过程。只有了解才会懂得,懂得才利于沟通,现在我们的学员不仅懂得保护自己也很懂得保护别人。”说到这里,曾娟似乎很是欣慰和自豪。作为彝族学员居多的艾感专管大队,每周必不可少的就是文化教育和毒品知识的讲解、艾感知识的普及,教育至今,彝族学员能够书写自己的名字和基本汉字,并且让学员懂得“艾滋感染那到我为止”的意义,这个跨越了多少文化差异和心理障碍才触碰到的彼岸,专管大队的干警们凭借自己的不懈努力,抵达了,实非不易。 作为一个专管民警曾娟无疑是优秀的,但是作为一个妈妈,她并不算称职,“我现在都不敢接儿子的电话,即使打电话回家,也不敢让儿子听电话。”由于大队警力紧张,作为副大队长,面临的更是紧密而严峻的值班任务,并非时时刻刻都有休假时间。虽然妈妈长期不在身边,但儿子牵挂她的心却有增无减,每次家里来电她都会听到儿子的叮嘱:“妈妈,多存一点假吧,这样你回来就能多陪我一会。”甚至在她假满回所的那一刻,懂事的儿子即使不舍,也只是躲在一旁偷偷抹泪。提到九岁的儿子,原本轻松的谈话渗透出了一丝湿润,泪水毫无预警的从她的笑颜中夺眶而出。在学员眼中他们是坚强的干警,但是在家人眼中,他们也是人妻、人母、人女,他们没有正常的节假双休,有的只是责任和坚强的心,他们没有过于远大的宏图大志,有的只是对女所内那些迷途灵魂焕然新生的期待和希望。 日益淡然的专业“妈妈” 瘦高的个子,清秀的脸庞,这个说着一口普通话的吉林妹子,初入所便被作为专业人才调入了专管大队,与其他年轻干警不同的是,她是怀揣兴奋和激情来到了HIV专管大队,“我大学四年学的专业就是毒品与艾滋病预防教育,在学校学习的仅仅只是理论知识,现在能把这些知识融入到实践中,我当然很高兴。”刘薇言语中难以掩饰的开心和自豪让我为之侧目。但谁能知道现在这个谈笑风生的年轻干警,她的内心也曾被恐惧千锤百炼,“学习了四年的毒品与艾滋病预防教育专业课,我自认为对这方面知识的了解较其他干警要多,我也相信自己在面对艾感学员的心理素质是毋庸置疑的。但在一次彝族火把节那天和学员们手拉手跳舞以后,我做噩梦了。”与学员过多的近距离接触后,这位身在异乡的年轻干警,内心深处的恐惧开始萌芽蔓延,多次跟父母打电话哭诉委屈和担心后,父母的鼓励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她知道在敏感自卑的艾感学员面前,她就是驱散黑暗的那束光,当那束光暗淡时,学员也将重新回到黑暗中,作为专管大队艾感知识的专业讲师,学员对她的信任更是毋庸置疑,当她看到这些学员,虽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畅想的自由,甚至没有明亮的未来,却在干警的教育和感染下,日趋平静,懂得关爱自己和她人,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她所需要的是一颗明亮的心,温暖自己的同时也温暖她人,“在这里我每天都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过得开心正常。”此时此刻她的笑容变得更加舒心,更加淡然 。 干警的身份像医生、像老师,更多的时候像妈妈,跟学员朝夕相处的刘薇也被学员们冠以“小刘妈”的美称,更有几个调皮的学员直接喊她“妈”。起初她无法接受学员这种过于亲切的称呼,后来她才明白,学员们只是需要通过这种称呼来获取一种心灵的归属感。学员和干警之间只有相互信任和相互理解,才能释放心灵、沟通无碍,才能有利于戒毒教育矫治工作的后续开展。“都说警民一家亲,戒毒学员不仅仅是被管理者,更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天天跟他们同吃同住,我觉得他们就像我们的家人一样,需要更多的关心与关爱。” “上个月我生病休息了一周,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像小麻雀一样欢快地围过来,叽叽喳喳吵着我不在的日子她们像是没妈妈的孩子,心里话也不愿意跟别的警官说,就想着我病能早点好,赶快回来上班。”身着警服 ,虽少了妆红粉黛的美饰,但他们内心的柔韧细致,仿佛给学员灰暗的心房推开一扇窗,阳光普照后,便是灿烂和温暖。 这群风华正茂的女警,在强戒所内日复一日的岁月中,洗净铅华,她们随遇而安却不迷失,始终坚守着属于自己内心的那份宁静与淡然。二进宫的悔过也许是面对干警的胆怯,也许身为HIV感染者的顾虑,在跟我谈话的时候,她选择了离我较远的位置并侧着身子,直到跟她说了很多个没关系后,她才正过身子跟我交流。现年24岁的陈萍(化名),仍有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但是她这次已是“二进宫”了,出所才10个月,就因为跟朋友一起“溜冰”,再次被送进了强戒所,对此她似乎也很羞愧,总是喃喃强调,“我出去后也有两三个月没有吃‘药’,这次我不是吸食海洛因进来的。”仅有初中文化的她,似乎对毒品并无深刻认识,因贪玩和好奇,跟同学一起吸食了一口海洛因后,便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白色迷雾中。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仅留下了母亲、她和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她的反常很快引起了母亲的注意,打过、骂过,似乎都无法让她迷途知返,无奈下,母亲只好亲自把她送进了强戒所。所内的第一次初筛成了她的噩梦,她被告知感染上了HIV,知道HIV的危名却对HIV了解不深的她,天旋地转、昏天暗地都无法形容她那时的心情,除了哭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表情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但是在一群同病相怜的学员中,她的痛苦被无限缩小了,至少她的身体还很健康,很少生病,而且周围的人对她的照顾和关心有增无减,让她内心的恐慌被慢慢抚平。干警每天也会主动找她谈心,耐心的对她宣讲HIV的各项知识,填补她无解的空白,在队上规律而又丰富的生活中,她感觉自己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内心也不再彷徨。虽然对于自己的“二进宫”辜负了干警对她的期望和信任,但也让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坚定的规划和信心,“在这里我得到了很多的关心和照顾,是这里的人让我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我自认为本质是个善良的人,出所后,我会跟妈妈和弟弟离开原来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我也会做到感染到我为止的这个承诺。” 我愿意相信她只是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在经历了许多后会有所蜕变,我还相信,万物皆有情,在女所内,她学知识、懂感恩,获取了内心渴望的温情和平静,出所后也希望他们能够找到一个脱离世俗的港湾,让自己的心真正得到净化。 无知的代价 阿子(化名)入所的时候只有16岁,大凉山里的彝族妹子,她知道什么是毒品,因为在他们那里毒品可以用泛滥来形容,但她不知道什么是HIV,她只知道好东西是用来分享的,包括注射针头。尚未小学毕业的阿子可以算是文盲,家中姊妹多,她并不算突出的一个,母亲在家中吸毒被抓,日益烦躁的她听信了别人海洛因可以让人心情舒畅的谬论,拿着屋中母亲留下的针头扎入了自己的手臂,那时她觉得自己的心情释放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母亲早已是HIV感染者。 入所后的初筛得知自己感染了HIV后,阿子并未有所触动,在她浅薄的知识范围内,她并不了解HIV 及其严重性,直到在同教的交流中,干警的授课中,她才逐渐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中开始有了隐隐的担忧和恐慌,“我现在该怎么办”成了困扰她的焦点,此时干警的每一次授课和每一次谈话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干警的授课生动有趣,不是拘泥于死板的条例宣讲,而是融合了案例讲解和鼓励教育,让她这个汉语并不算流利的彝族妹子也能听清听懂,“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句话也让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鼓舞。由于年纪小,吸毒时间短,阿子戒断毒瘾后,身体一直无大碍,这让她心里颇有一些安慰。初来爱耍小性子小脾气的她,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当她看到干警都毫不忌讳的和他们手拉手跳彝族舞,闲暇饭后促膝谈心时,封闭自己的那面墙也轰然坍塌,她感受到了浓浓的温情和亲情,她告诉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但是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她觉得是新的开始。 在远离城市的喧嚣,隐匿在乡间田野中,有这样一群特殊的人,他们的心中都有一扇紧闭的窗,那是锈蚀的记忆不愿承载的泪水,那是随风飘落的泛着枯黄的断章,那是苍白生命中不可多说的悲之曲觞,但是有这么一群开窗人,用真诚的笑容滋润她们的心田,用亲密的接触拉近彼此的间距,用晴朗的言语诠释生命的真意,他们用行动秉持着女所人“不抛弃、不放弃”的真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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