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座“特殊”的监区，这里环境优雅，清净整洁，鲜花娇艳，但高墙、电网、门禁、隔离网的独特符号，却让这里的一草一木充满了神秘。作为白湖监狱管理分局一所特色监区，沐集监区第五分监区专门关押精神病罪犯。分局近百名精神病犯都集中在此，狂躁的、抑郁的、偏执的……几乎各种精神病态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如何对这些特殊的服刑人员进行改造，监狱民警能否根治他们精神和心灵的双重疾病呢？带着种种疑问，笔者进行了实地采访。 一进分监区大门，笔者注意到，监舍墙上悬挂有装裱的风景画，也写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书法作品。笔者不仅没有看到贺岁大片《大腕》中脸谱式的精神病院场景，甚至没有了喧闹、嘈杂的情景。服刑人员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他们有的在静坐，有的在溜达，有的在整理内务，部分服刑人员还在侍弄自己喜欢的绿植。电影中的想象和现实差距很大，这儿安静得让人质疑是否真的住着一百多名精神病犯。 “人们提起精神病，都会有种恐惧心理。不了解的人，认为精神病犯监区，应该是很可怕的。我想告诉大家，实际情况并非想象的那么恐怖。”分监区负责人接受了笔者采访。他想告诉大家：精神病患者是犯人，更是病人，他们更需要社会的关爱。 精神病不是可以不负刑事责任吗，怎么还会被关进监狱？分监区负责人这样解释：“这里的精神病犯属于限制行为能力人，是依法从轻或减轻处罚的犯人。还剩下一部分是在进监狱后由于适应不了失去自由的生活而患上精神病的。在对精神病犯的管理中，监区充分考虑到精神病犯的特殊情况，突出康复治疗手段的运用，并结合教育和劳动，以教育为主，适当安排精神病犯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劳动，寻找监管和治疗的最佳结合点。” 监区负责人介绍，近年来，分局在押精神病犯呈逐年上升趋势。由于缺乏自制能力，有的病犯行为怪异，幻听幻觉，存在暴力伤人的危险，为监管安全事故埋下了隐患。采取相对集中的关押模式，并且安排专业民警医师参与管理，可有效防止精神病犯病情加重和监管安全事故的发生。 “管理上有什么特殊性吗？” “精神病犯人隐蔽性强，分监区除了专职精神病大夫在这儿负责给他们治疗外，还专门设立了护理员值班制度。让健康的、表现好的犯人当护理员，和民警一起24小时巡视，发现异常立即汇报、对自杀、伤人等病发的举动及时制止控制局面，或者包夹监控。为了保证犯人们的安全，监舍里的生活用具都是全塑料的，门窗玻璃都是钢化的，避免撞击后破碎成为利器。” “精神病犯分为治疗期、康复期、稳定期三种。分监区常年押犯维系在百余人，这么多病犯管理起来难度大，不能搞‘一刀切’，必须因人而异，对症下药，个别表现较好的让他能接触养花养草。每个监舍的关押人数也不一样，病症相似的放在一起，多则8人、少则3人住在同一监舍，努力做到分级关押、分级处遇。不过我想说，他们虽然是罪犯，但首先是精神病人，监狱通常的严格管理，不太适用于这里。你想，本来精神就紧张，再严管还不崩溃了。外松内紧，通过丰富的活动帮他们在服刑生活中找乐子，转移注意力，就是稳定他们病情的最好良药。” “他们是犯人，也是病人，对他们的管理和治疗难度可想而知。”但是，长期坚守在一线的监狱民警付出了很多，但也收获了很多。一名精神病犯曾对他说：“虽然犯病时，我表达不出来，但是心里知道谁对我好！”他十分健谈。3年前，由于工作需要，他从黄姑监区调到沐集监区，一直在精神病分监区工作，一直在坚守岗位。 “管理上有什么秘诀吗？” “赏识与激励是精神病监区改造服刑人员的一个原则”。正在监区当病犯护理员的张某曾因抢劫被判6年，入狱后，张某总觉得自己有病，经常要死要活的天天闹。“民警和护理员不得不24小时看着他”。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民警觉察出张某并非真的想死，而是对牢狱生活十分绝望，民警用人之长，让他每周六给其他服刑人员理发，让他恢复生活的勇气。后来，张某不仅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已经两年没犯病了，而且还当起了病犯护理员。“他们很容易出现轻生厌世的念头，因此在治疗他们的疾病的同时，民警也要帮助他们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 “听音乐养花养草培养健康人格”。仅仅是看管不出事远远不够，这不是改造的目的，精神病犯监狱就是要以稳定为基础，严格按照鉴定要求，用药服药，并辅以劳动、教育、心理矫治手段，恢复精神病犯的健康人格和自我控制力。“为此，分监区民警可没少想办法，你看，分监区那有一块空地，十几盆绿植迎风而立，娇艳欲滴，这都是病犯种植的。在这里，犯人倾听音乐、学唱狱园歌曲，欣赏生机勃勃的绿植，以化解不良情绪、培养正常思维、恢复健康人格。通过多种矫治方法，这几年精神病服刑人员病情不稳定的比例和发病率都有明显下降”。 精神病较之于普通罪犯，在治疗、管理和教育等方面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分监区在充分掌握病犯“三情”的基础上，严格刑罚执行程序，加强对减、假、保的管理，规范精神病犯鉴定程序，对保外就医由合肥、安庆两家鉴定机构分别鉴定，全年呈报减刑225人，假释25人，保外6人，无一例违规呈报。通过几年的实践，分监区成功摸索出对精神病犯有效的管理与治疗办法，病犯康复治疗效果显著。 “改造中有故事吗？” “故事当然有，很多而且很搞笑。别人看来，那些病犯不是撒泼打滚就是满嘴放炮，让人哭笑不得，不过那不是正常人的行为。”有一次，有一名服刑人员在和民警谈话时特别正常，谈完了还起身给民警鞠了个躬说谢谢，可就在这时，他转身拔腿就往外跑，民警就在后面追，把鞋都跑掉了，最后在监区门口把他抓住。 “我总结了一下，精神病犯怕闷不怕闹。犯人一旦有了自己的爱好和兴趣，就会变得安静。”监区民警笑着强调，“别看他们现在这么乖，但是经常说变脸就变脸。这是最让我们头疼的。对我们来说，正在发病、又吵又闹的犯人最容易管理。当然个别严重的转到专门的医院进行治疗了。”出乎笔者预料。他解释说：“我们这儿有一个犯人是分裂症，说来就来，让你防不胜防。他入狱后转过3次，先后自杀2次，随时随地不分条件地大喊大叫，有时用撞头的行为来引起民警的关注，转到我们监区时都带着脚镣。经专家诊断，他患有分裂症和狂躁、抑郁双向情感型精神病。像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把他当做病人，按时给给他服药，用医疗措施约束他。倒是那些不言不语、看不出征兆的让人紧张。” “在管理方面有哪些探索创新？” 推动“四大四小”创建。分监区按照监区要求，结合自身实际，通过开展活动评比、试点运作等做法，推动“四大四小”工作的建设，进一步规范罪犯服刑行为，整肃罪犯改造秩序。 创新物品定置精细化管理。分监区进一步加强生活卫生规范化管理工作，着眼细节建标准，确立监舍内务单元化管理基本规范，对生活用品存放实施统一编号和定置管理，通过规范化精细化管理标准，全面提升分监区的美化绿化水平。 在监舍环境和配套设施方面，分监区投入大量资金，配备必要的设施和器材，确保既坚固、安全，又体现人文关怀和治病需要。同时结合病犯宜静不宜动的特点，监区积极开展狱园歌曲学唱、学打太极拳、种植花草等多个兴趣小组活动，组织参加服刑人员文化艺术节，鼓励他们积极改造。现监区内外环境绿化美化工程初具规模，营造出具有沐集特色“田园式”的教育文化品牌。 看着他们健康积极的生活，的确让人很难想象这都是一群精神病人。他们在这里失去自由，为自己无可挽回的错误暗自忏悔；但也在这里重拾尊严，受到人文关怀，在监狱人本的管理方式中找寻健康人一样的生活。 采访结束，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停，阳光穿透乌云撒向大地。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窗外绿树婆娑，碧草茵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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